賭徒的眼神

KERORO很紅的時候，我曾經買過一台KERORO的吃角子老虎機，蠻大台的，有自己的代幣(跟一元一樣大)，拉把的把手也做得很有手感。那時候柚子還小，大概三四個月吧，還不會玩，況且她媽買這種玩具本來就不是要給小孩玩的。不過就算我自己玩，中獎的激烈聲光效果、劇烈的噪音，她很害怕，嚇很大一跳，害我只好束之高閣(放在接近天花板的地方，真的是很高)。

晚上在洗澡的時候，不時聽到空著的書房，傳來某種很熟悉的聲音。說不上來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我心裡猜著的是柚子那些聲光效果恐怖程度也差不到哪裡去的塑膠玩具。

洗出來一看，才發現是那台遺忘好久的吃角子老虎機。

柚子還是很怕吧，我想。她如果沒有窩在我踡起來的膝蓋頭上窩好，我就把它打開，柚子還是會哇哇大叫以示抗議。不過她很快就迷上這種自古以來蝕人的致命遊戲。

中獎的時候，她會尖叫，好高興。上下的跳。然後一手撈起掉下的代幣，很驕傲的說：「小姐，這是妳的錢。」(她爸教她的)

偶爾，很偶爾的偶爾，她會說，媽媽妳玩好了啦。然後我投了代幣以後，她手就伸過來：「我幫你按好了啦。」不知道為什麼還裝出非常為難的口氣，"真是拿你沒辦法啊"的模樣。真想打。

換她爸洗好澡出來以後，也加入賭徒的行列。賭博這件事啊，就是很容易被別人勾引。一面說著我不想玩啊，一面因為看對方很久都沒有中而不小心很想幫忙了起來。

有那麼幾次，柚子投了代幣，拉了拉把，帳面圖案正很激動的轉啊轉的，轉到一團模糊的時候，柚子她爸手也伸了過去，偷偷幫她按。結果沒中。

柚子一個埋怨的眼神丟過去，非常嫌棄的。雖然只有千分之一秒，隨後她又恢復了往常那種很得阿姨屬淑稱讚的純潔表情，但我和她爸都發誓我們看到了那種可怕的冷冽眼神，真的真的。而且我有錄下來。

大概是頻繁中獎的緣故吧，柚子開始有了自信，幾次自己關掉說不要玩了，又打開，露出那種專注的眼神，還有投注寄望的表情。我看了一陣寒顫。啊，這就是賭徒的眼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