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5月31日 星期六

M的鐵證如山,從攀岩才知道的

KHS校長一次(事實上,是兩三次,這一定要計較的啊)問我說,妳是不是妳們同事裡面比較會運動的啊?不得不說,我有一種很飽滿的虛榮感。在我們高手如雲的運動健將中,稍稍給人家這種錯覺,我都已經覺得是夠爽的了。

采洪一如平常改稿時斟酌著他的用字說:是比較"喜歡"(尾音拉長)。

唉,也不完全正確。我以前哪是什麼喜歡運動的人啊?打躲避球,完全蹲在地上任人宰割,想說趕快到外圈去就不用跑了;大隊接力絕對是候補,並自願為隊上同伴禱告他們四肢健全身體健康;上排球課永遠手跟球無法對準,不斷補考;羽毛球則是常常造成我額頭紅腫的一種運動,最後我終於打到球了,那種突破困難的程度,讓體育課老師感動到給我全班女生最高分,大家快要氣死。稍微比較像話的是籃球,從國小打到大學的系隊上,十字韌帶斷了才停止。

至於腳踏車嘛,我根本沒辦法讓它直行,不明究理的人常常覺得我騎的車是不是龍頭壞了還是前輪爛了?(通常對話是這樣的:「我不會騎腳踏車。」「怎可能,妳會的、妳會的。」五秒後「我載你吧。」)現在你可以知道被腳踏車老闆稱讚說我很會運動,是多麼至高無上的誇讚。

順帶一提,他會有這種錯覺,是因為他看我踩飛輪的時候,稍稍是比較標準,腳動但上身不動,但那其實是因為敝人多年苦練國標拉丁舞所致,腰胯的擺動很分開。還有我騎得很high,啊,那也是因為邊騎邊聽蔡依林,我自然就會很有韻律。

除了籃球,本來實在沒有什麼運動會讓我覺得有著迷的感覺。籃球也是幾百年都沒在打的了。最近則是像鬼迷心竅一樣開始獨木舟跟攀岩。

ㄟ,攀岩?

我知道大家幻想攀岩的女生看起來都很精實厲害,不是我這種手軟腳廢,過吊橋還會頭暈的腳肖可以扮演的。但沒說不能去玩一下吧?

答應人家說要去北投運動中心的攀岩場試試看的那天早上,我真的強烈後悔,躺在床上編好各種理由不去(事實上也剛好有一個非常棒且不必說謊的女性專用理由),但因為各種細節想得太周到而使得整個人精神都來了,也睡不著了,就出發吧。

室內的岩場看起來是還好,但九公尺,這數字有嚇到我。我不信任的瞄著小小的點兒們,覺得她們渺小到真的不太可能是我的依靠。

我在賈斯柏的身上找不到半點同情心,好像連開場白都沒來一下,他只是輕描淡寫的說:準備好就開始吧。

前一兩動都還簡單,畢竟高中時代的爬牆翹課經驗沒有忘太多。差不多是三公尺以上,開始覺得,靠,他媽的,我幹麻不在家看蠟筆小新啊,重播的都好。

賈斯柏的聲音彷彿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啊,妳左邊,左邊那邊有個點,有沒有看到。有點漫不經心的口氣。我個人覺得他好像真的是邊看電視邊跟我說話的樣子。

好啦,再怎麼誇飾,那第一段的牛刀小試,是夠簡單的了,實在沒辦法誇張成是打破我人生價值觀,或是擊退我懼高症的某種轉戾點,甚至是激發我體內什麼葛雷堡神奇力量的關鍵。啊就有上去,有下來。

真正讓我覺得,啊,原來我真的在攀岩,是到第二還第三條繩索上時,額頭上方出現一個桃紅色,肥肥的,像波波(琴雅的肥貓)的爪那樣形狀的點。OX,那看起來好像很好抓,哼,這就是貓邪惡的地方(波波:干我屁事啊?),完全抓不牢嘛,扶一下還可以,要用本來已經夠笨的左手,環抱貓爪把身體撐上去,比想像難很多。手心的汗把我ㄧ點一滴鬆脫,前臂的筋浮起來,開始腫痛,像打了三天三夜的羽毛球,這痛苦的過程竟然分秒血腥而緩慢,我覺得好像跳到自己背後,很後設的用慢動作拍我自己,但神經完完全全每條都有連回大腦的痛苦中心在發作著。

我不明白我為什麼不叫take(呈死屍狀掛著休息),結果就鬆脫下來,拔高的尖叫聲把大家的眉頭都鎖死了。

我一定是M,正因為那種受凌虐的感覺,我竟然開始興致勃勃。(這不是M是什麼?)好好玩喔,我在心裡說。

我想我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迷上的。第五次也是最後一次攀登的時候,大概摔死三次,我寧願尖叫享受那種自己被地心引力拉回來的恐怖感,也不想回頭叫停。

再一個M的如山鐵證:我下來以後發現自己烏青很多,但卻覺得很爽,這是什麼心態?啊,跟我爬過山的人都知道,我沒有安全感的時候就會一直去貼壁,很容易ㄘㄟ/到破皮烏青,但那是一種本能的習慣很難改。我邊跟身邊的人抱怨我受傷了,但心裡並不是真的覺得我很可憐還怎樣,卻像是炫耀。找個心理醫生來看我一下怎麼樣?

第二個禮拜我毫不猶豫就又去報到了,有幾條真的是爬過一次就駕輕就熟,雖然說我保證我前一次一定是瞎矇瞎碰上去的,第二次也根本對所有點都沒印象,沒在記也沒在想嘛。如果我有在打橋牌肯定是個爛腳。但是身體好像自己記住了還怎樣,變得比較順,不會在莫名奇妙的爛點上浪費太多力氣,這真的說不上來,很神奇。

跟球類運動比起來,這真的是一種你覺得自己的身體很真實的運動(我不跑步我不知道跑步是不是也算),大概史無前例我想我會認真繼續下去。當然,跟我熟的人知道另有更主要的原因啦。

然而,可能也許大概我想真的就是,從那個禮拜起,我看起來比較像有在運動的人,校長。

2008年5月25日 星期日

游泳的人都不乖

小孩子厚,要幫她穿衣服是一門學問,脫了往往不想穿,穿了往往不想脫。

很久以前,小花就發明一個絕招,就是邊帶著取笑和捉弄的口氣說:「誰沒穿衫?」(台語)「唉呀,你沒穿衫啦。」(指)很怪,柚子就是吃這一套,剛剛還在扭捏抓狂不穿衣服,這一秒突然就會大笑然後束手就擒。

不過反過來,當小花在換衣服的時候,柚子也會突然冒出頭來,帶著「你羞羞臉」(在我們家我是不屑說這個詞的)的表情說:啊!你沒穿衫啦!她爸相當配合,總帶著又羞又赧的逼真表情尖叫逃離,非常敬業。屢試不爽。

最近在狂練啦啦隊表演的小花,週末都要消失好一陣子,去練習。今天是在台大新體。對於我這種帶孩子生手來說,頗為痛苦。

頻頻看錶兼死拖活拉,好不容易在逛書店、逛7-11、大鬧BurgerKing及在振興草坪上演出差點被棒球擊斃的戲碼之後,柚子與她媽僥倖殘存了偉大的三小時(小花的固定練習時間長度),比我以前念高中的時候靠意志力撐完八堂課不翹頭,還要辛苦。可以的話,是不是帶小孩也可以爬牆翹課啊?超痛苦的。啊,我剛已經不斷重複了嗎?

拜午後大雨所賜,我提早讓柚子回台大新體等她爸。等待她爸下課的那一刻,猶如耶穌復活降臨那般,世人將解脫得永生。

柚子在那條走廊上,站上窗台,低頭看窗外正巧是游泳池上方的風景。

「沒穿衫......」她小小聲的說。啊?妳說什麼?她媽心不在焉的還在等耶穌。

「屬淑沒穿衫。」啊,游泳的人嗎?厄,這該怎麼解釋?「他們不用穿衣服。」

柚子回頭,顯然不領會我的解釋。繼續用很嫌棄的語氣補一句:「姐結沒穿褲。」真的、真的沒關係啦,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讓她不要誤會說,游泳的人並非都不乖......

2008年5月18日 星期日

有手就能划

我最近彷彿是小馬的員工。

每次她只要開始宣傳舟遊的獨木舟活動,眼光就開始搜尋我在哪,然後不管我在幹麻,把我叫過去,「快點,獨木舟是怎樣?」「有手就能划!」我通常會邊講邊戲劇性的起立,眼神發亮,面帶微笑。可惜明明很正經的宣導活動,都被大家當諧星看,大家哈哈笑完又若無其事的回去工作。而且我也沒拿到薪水。怎麼這樣。

好啦,獨木舟真.........的真的很簡單,而且很好玩。

第一次拿槳是在三芝的海邊。MAO的婚禮上(前男友的前同事,剛好是小馬的受訪者,這樣巧)。她跟獨木舟的partner結婚,勢必要來一場獨木舟婚禮。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從基地扛船、提槳,然後下水......「等一下,妳不要再走了吧......」在沙灘上有人叫住我,恐慌的希望我不要再挪動腳步。啊,因為我那時懷孕六個月了,我又矮又小,肚子比平常人大,從沙灘往海邊走,看起來隨時要倒栽蔥。於是我只有拿到槳,沒划到船。

我沒想到第一次划船是在澳洲,一個小島邊緣的海上。腦海中依稀記得海洋舟比溪流舟難多了,是可以隨便這樣把沒經驗的人丟到海上的嗎?

喔,這裡根本不能稱之為海,簡直就是游泳池。平靜無波到一個、一個......我幾乎要辭窮了。示範教學僅限五分鐘(倒底有沒有五分鐘啊,可能沒有),就放我們下水,媒體團嘛,有碰到水就好了。

我一開始神經病的想要把槳插很深、划很用力(see?I told you,根本毫無教學可言嘛)在我後面的船長(一個蘋果的記者)立刻嫌棄我划的速度怎麼那麼慢。我努力的扭頭看教練怎麼划,唉呀,根本不需要那麼費力嘛,阿花,就是輕輕撥水就OK了。

腦袋通了以後,我們的速度大有改善,兩個人划真的很輕鬆,在那個平靜到叫人想打的水面上,根本像在飛一樣的神速。

回台灣的第五天,我就被小馬抓去雙溪划船了。

那天很不巧的下著雨,而且是敝人很不巧血崩的日子,幾乎是硬著頭皮下去的。

等等等,太快了,還沒下去。

皮得不得了的年輕教練費了些工夫示範正確的動作,我自以為會,還說我在海上划過,當然我沒說那個跟一般的海洋舟完全是兩碼子事,賺得小小的讚許眼光。但當然他仔細的教學,馬上讓我發現我根本沒啥觀念嘛。

我跟我老闆一組,她是行事小心,從不說大話的處女座,在我們這些輕浮的年輕人互嗆要幹掉對方的無意義行為間,顯得疏離。

但馬上就證明她也不是省油的燈。

幾個無聊男士嫌往下游划實在太輕鬆了,就在逆流回巢的時候開始比賽,還有一隊也不甘示弱的蔡姓姐妹(可也是拿過小琉球獨木舟比賽某某組的第二名)。比賽內容就是看誰先碰到我這艘的船尾。

划在前面的我跟我老闆當然不知道,只覺得後面好像很吵,大家不知道為什麼氣喘吁吁還大呼小叫。結果猛一回頭,發現兩隻餓狼要撲過來,好強的兩隻處女座(啊,我本人也是)突然開始加速,哼,要追就來啊,離我們本來已經只剩不到一船身的那組,突然距離被拉開,已經酸得半死的手還得拼命划,眼看冠軍就要到手的說。

「不要跑、不要跑......」斷斷續續的聽到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我們一點同情心都沒有。最後還是在快到碼頭的前面被追上了,教練和我們家攝影對我們投以怨恨的眼光......然後攝影的手痛了一個禮拜.......

下午正式的往上游划,我跟皮得要死的張小誠一組。真的有皮。明明那天水很少(但雨很多),根本划不太動,逆流的時候又覺得水真是他媽的急,我們兩個還神經病的一樣去沖急流(其實是我一直鬼叫要去),看起來好像白痴喜劇,兩個人手快速划到像卡通裡有白色圈圈狀的速度感,但船還在原地,旁邊一堆人在看戲......我太遜了,下場還是被沖到一邊去,然後跳下來拉船(而且還無意識的把相機浸到水)。

我老闆真的是非常認真不計較的那種個性,她們的「年長組號」,另一個人就是小馬,從頭到尾不斷接電話講手機,那段時間呢,就看到她老闆、老闆喔,自己一個人認命的划到手爛掉,後面大聲的傳來講電話的「啊哈哈,我現在在划船啦,啊哈哈......」心裡應該有許多不悅的OS:妳哪有在划啊......

教練划一艘「黃金沒力號」(可惜沒戴草帽),超沒力,照理應該是從隊伍後到隊伍前都要顧好,啊我們也沒幾艘船,他一下就被遠遠拋在後面,嘰咕嘰咕自己叫罵,沒辦法,那艘不知道怎樣特別愛扭,沒辦法好好往前走。

張小誠為了證明沒有我他就可以順利逆急流而上,在最後終點那邊,划沒力號衝了一段給大家看,唉,果真沒有我比較強。

回程太輕鬆了,大家經常收槳等沒力號追上來,閑著沒事,他們那些老戰友就在河上聊八卦。嗯,不管到哪裡,不管去做什麼,聊八卦是絕對必要的活動。我想就算是去北極的楊導,平常沒事應該也是以聊八卦度日吧。連我這個初次加入的人都聽得津津有味,不知道下次遇到她們口中很厲害的那位風流男主角,該做什麼表情。

唉呀,忘了照相。我這麼一說,拿出相機,大家不知道為什麼樣發瘋一樣的向我潑水攻擊,是欺負我拿相機無力反擊嗎?怎麼這樣沒品。然後被雨淋得還不夠濕的我,馬上被補到全濕。

那天來回大概划了十公里,回去的路上手是蠻脹的,加上我兩三次發瘋一樣快速划船,我想說死了死了,明天不必拿筆了。

神奇的是,隔天像沒事一樣,手根本沒感覺。(除了我們家攝影以外......)

2008年5月17日 星期六

關於熱氣球 實話實說

在Cappadocia(土耳其中部)的時候,我跟小花沒有猶豫要不要搭熱氣球。

當然要,廢話。原因之一是那是一趟蜜月旅行,坐熱汽球這種跟當地其他活動(健行、騎摩托車、爬教堂)比起來浪漫得不得了的事情,小花怎敢有一絲猶豫的神情?

唯一猶豫的是要不要付現去省那十歐元的折價,還是卡刷下去,順便還加你一%的手續費?我們做了當時以為聰明的決定,前者。不過事實證明我們後來在棉堡差一點回不去伊斯坦堡的慘劇,就是從這裡闊氣的付現開始。因為,這真他媽的貴,一個人130歐。把你的嘴巴閉起來,這是蜜月,蜜月,知道嗎?

我們似乎是三點半還是四點被挖起來,搭車去大草原上等熱氣球充氣。

很冷,非常冷。我已經被告知要帶圍巾防止陽光出現前冷冽的風,但我發現有帶跟沒帶一樣,我縮到沒地方可以縮了,太冷了。當然,不喝咖啡的我拒絕掉廠商的美意,那也是活該的一種啦。

載著一團我目測有二十個韓國人的超大熱氣球,是我眼前第一個升空的。上去沒有幾公尺就有人隨便給我尖叫,害我突然覺得來搭似乎是一個笨主意。我非常怕高。

偏偏,好心到不行的民宿幫我倆安排了最小號的熱氣球,不含pilot只有四個人的位置。我覺得更沒安全感了。

我頭頂大概有十幾隻熱氣球,都飛得很高,我們在不甚高空處徘徊了一陣,幾乎沒什麼移動,我有些不耐煩。但貼著我頭正上方,握在pilot手裡那根大火砲,突然開始啪啪啪的發出嚇死我的巨響,我們那隻小小的氣球應聲飛得很高很快。

大約飛到那些石灰岩地形都要用大俯角來看時,我半屈著膝,抱緊那圈用植物纖維綑成的籃子邊緣,暫時覺得它是我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回到地面前,我都不想跟它分開。我甚至覺得我的腳只要用力的跺一跺,我的人大概可以直接穿透熱氣球的那頂籃子,回到地面上。沒有在開玩笑的。

同行他媽的死德國佬夫婦又一直走來走去、走來走去,那個德國歐巴桑一走來我這裡,籃子發出磯嘎一聲,叭吱叭吱的鬼叫,我快被嚇死。根本無心看風景

我知道太陽已經出現在地平線上,我知道石灰岩地形整個變成粉紅色的,但那又怎樣,我的膝蓋很抖,拍照的工作也早就交給小花來做。每次火口一噴,我腿就更軟,氣球像自己搭了電梯一樣,沒幾秒就把剛剛旁邊的那顆大氣球變腳邊的棒棒糖。

大概經過了一世紀那麼久,pilot良心發現,帶我們巡航石灰岩地形,靠近地面一點的。這地形起起伏伏,像在尖塔之間航行(其實更像一顆一顆佛手柑)。有時候就快撞山了,又很安全的飛開,或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發現有個轉角,轉過去繼續作勢要撞另一座山。

你知道,熱氣球其實很慢,你會感覺即使撞上去,你也只需要跳下來走開就好了。跟超高空的恐懼哪能相提並論。

回程時,風變得頗不能控制,一台白色的小車跟著我們在地上的陰影跑來跑去,像電動裡面要接掉下來雞蛋的捕手套,忙得很。我因為快要回到地面上了,很開心。

我想起第一天到Cappadocia的早上,欣羨的看著天上早就起飛的熱氣球心想,啊,一定很浪漫。我想我真的只是涉世未深的死丫頭一枚。

啪兔,in Caines。

人是已經到草原上等熱氣球充氣了啦,但我幾乎沒有期待的心情。

對了,還是一樣很冷。抖。

一直到起飛,應該當個合群的人,賞光的來點歡呼、讚美、微笑,但我實在沒什麼感覺。

怕高嘛,好像也痊癒了一些,不是真的很想尖叫,我只是懶洋洋的趴在籃子邊緣上,沒什麼勁。

偶然的一小群Wallebee(是這樣拼嗎?並不想善盡查證職責)在草叢裡跳動,讓我興奮了一下,但一下就飛得太高,我寧願開始研究pilot的模樣。

草原?唉,跟Cappadocia的風景比起來完全很遜,飛行的時機也短(可能是因為我沒那麼怕了?),也沒有繞來繞去假裝要撞山尋我們開心,開始下降前,我的心情跟來的時候一樣平靜。唉。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幫忙收氣球

很好玩耶。消風中的氣球像不必插杆的帳棚,神奇的立在那,我手腳太慢沒來得及衝進去,感覺應該有像小時候在可以蹦跳的氣墊裡面那樣。我還好沒衝進去,不然接下來我應該會要求他們等我整個被氣球皮壓垮在裡面,才准來救我。好像很好玩。

好像小人們要幫格列佛收睡袋那樣,一群人疊好了長條狀的氣球,然後扛起來塞在它原來的袋袋裡,用力的壓扁它。就跟懶人在收睡袋一樣啦,童軍的老師會罵的那種直接用塞的方式。

好玩的地方在於媒體可以假借拍照的名義,看很多人在那邊忙來忙去,真的好像小人國的人,腳很短、手很短,跑來跑去很忙。啊,這是什麼心態?

要推薦的話,絕對還是土耳其有趣,不過凱一點的人就凱恩斯也試試吧,當然還是不太一樣。

2008年5月16日 星期五

嚴格的資本主義私有財產制

柚子是個小資,毫無疑問。資本主義裏面奉行的私有財產制,她遵從不悖。

事情是這樣發生的。剛搬來這裡沒多久的一個週末,我爸媽來家裡,勢必要拿出幾個馬克杯來用用,柚子(當時大約一歲)眼睛就直盯著瞧,悄悄的靠近,小聲的說:ㄗㄟ阿嬤ㄟ/,ㄗㄟ阿公ㄟ/。我隨口說,對~你好聰明。壓根不知道她已經把人和杯子的從屬關係link在一起了。

過了一會,我一動手拿我媽的杯子要斟滿,她馬上很激動的跑來:阿嬤ㄟ/、阿嬤ㄟ/。幹麻,我是小偷就對了?反正,在她的邏輯裡,每個人一定要用自己的,只要我媽第一個用,那就是她的,我本人也不能拿就對了。

我和柚子他爸本來就有固定使用自己杯子的習慣,我的是一個從杯子裡往外看的女孩,柚子她爸是橘色和咖啡色混和交錯,很六○的杯子。這還好。但嚴禁夫妻間幫對方倒茶,這是柚子的規矩,否則以尖叫處罰。

拖鞋嘛,本來也還好,我以前一直有自己的幼稚拖鞋,誰也不想跟我搶。不過在這,一式六雙,除了顏色有分別,根本就是一樣的,我隨便穿習慣了,沒想到竟然受到柚子的指正。

我一穿了她爸比我更早試穿過的紅色拖鞋,不用一秒,八八ㄟ,八八ㄟ,八八ㄟ,好恐怖的叫聲追著我跑來。要不就狂哭,要不就一副要打我的樣子。公安也沒這麼兇。

事件繼續發生在鑰匙上。我的鑰匙圈是綠色的,她爸的是紅色的,她完全不會認錯,誰用了對方的鑰匙開門,一樣,大家都知道了,尖叫無赦。

越演越烈的情況下,我經常吃一頓飯被搶五六次筷子。ㄗㄟ八八ㄟ/。可是爸爸沒有在吃飯啊,馬麻用。八八ㄟ/。媽媽用啊。八八ㄟ/,八八ㄟ,八八ㄟ......。好好好(不吃了)。

附註說明,原本真的有分我們個人用的兩雙筷,不幸陣亡。現在,根本已經是一把混在一起用,我才不相信柚子是真的憑著記憶認定誰用哪雙(拜託,我常常黑白配,最好是有在看),我想她只是要整我而已。

好了,舉凡家裡的大小東西:椅子、牙刷、筆、電腦,本來就有從屬性的物品她當然認得一清二楚,但是衛生紙、熱水瓶、電話,也都被柚子一條一條寫上名字,比法文的物體性別論還要嚴格仔細。

很好,有人問到相當關鍵的問題:如果很難辨認它是把拔ㄟ/還是馬麻ㄟ/,那怎麼辦?喔,你太不了解小孩了,答案就是:捷心ㄟ/。

她爸在幫她泡牛奶,捷心ㄟ/奶瓶ㄌㄟ?我發誓這是我看過最怪的泡奶畫面,柚子她爸抱她在左手,右手艱難的泡著牛奶,柚子自己再抱一根奶瓶,明明知道自己不用泡,卻硬要拿來配的道具。我要是敢插手:我泡、我泡。立刻被自己女兒厲聲禁止:八八泡!否則......好,你已經知道了......五雷轟頂。

就連家事本身,都是嚴格的財產制,每一次第一個去做的人,就是柚子監督下,未來只能一人擔起重任的倒楣鬼。唉呀,你已經識破了在柚子法則下完美的逃避責任的手法了嗎?非常好,我只能說,她的嚴格教條下,有我很好生存的漏洞。那麼,請繼續、繼續,沒有關係。

2008年5月11日 星期日

Packoholic

我超喜歡打包。(不是吃飯沒吃完那個打包,是整理行李那一類的意思)

我想我研究過很多次,但是沒有太明確的原因。我本來就喜歡嘗試把東西用最小的體積組合好,那讓我很有成就感,如果它們還可以用最快速的方式被拿出來、被利用,而且還是可以很輕鬆的放回去,那就perfect了。

之前一直慣用的雅尼絲行李箱,跟登機箱差不多大,但我可以帶著它去香港泰國日本,五天以上的行程,需要套裝的正式場合,在所不辭。甚至還塞進電腦直接拎上飛機過。雖然,它密度太高,超過七公斤,拎不是一個太正確的用詞。

人小粒好像是一個優點,起碼我的牛仔褲摺起來不像那些高頭大馬的人類,一下子佔滿行李箱的空間。還有早年我喜歡穿布料很少的,十件摺起來抵人家一件。

了解每一件行李的形狀、材質、特性,當然是技巧重點。所以明明看起來已經很滿了,又塞進一瓶紅酒而形狀沒什麼變,也沒有那麼神奇啦。

不是要誇耀我技術多好,而是,我對打包這件事有狂熱。

就算明天還是住一樣的飯店,「試著裝裝看吧」,仍然在心底不斷搔癢我。人家在看電視、泡浴缸(呃,這也是我的嗜好)的同時,應該很難想像有個人興高采烈的把所有東西重組,自得其樂。

自顧自的把行李箱裡面分成許多區(事實上,我還會幫不同的區取名字,但講出來好丟臉喔),就像酒家不能開在住宅區一樣,很多東西也不能混著放,找不到是另外一回事,基本上那是邏輯的問題,不能混淆是原則。

可是似乎只限於自己的行李。對於其他人的,我實在不知道別人喜歡從什麼地方拉出他們的防曬裝備,或是把睡衣摺在哪個角落才有安全感。這真的非常關乎個人喜好。

好像很多常出國的記者,都會養成把東西模組化經營的習慣。化妝品一包,戲水用具一包,什麼什麼又一包。但相信我,包起來的東西拆開以後,當然還是同樣那幾坨,但體積完全縮小,稜稜角角浪費的空間比較少。用衣服、文件或是其他形狀的東西去區隔,反而經濟。要不然就是要用最軟的材質的包包裝,讓它能緊貼著物體的形狀,爛得要命的塑膠袋,有時候還比高級品牌的袋袋好用,比如說,裝形狀怪異又占位置的鞋子。

不知道為什麼,講到這裡又手癢。打包是我要出國玩以前最嚮往的部分。

2008年5月10日 星期六

Eureka

Eureka是希臘文,意思是,我找到了。

我在墨爾本那個實在談不上美麗的Eureka Tower裡的時候,沒發現這個意思,在各方面。而是在克莉絲蒂筆下那個洞悉所有人個性的沙特衛先生口裡,知道這個意思,也是,在各方面。

我一直以為我在找一個冒險的、刺激的,但無傷大雅的關係,聽懂我所有遊走邊緣的雙關語,適時讓我眼睛亮起來,像從來不知道約會步驟的十七歲少女那樣,閃閃發亮的眼睛。(現在應該下修到十二歲左右......)

我喜歡微微的曖昧。

有時我找到非常詩情畫意的人,在春光明媚的早上,刻意的製造機會請我喝一杯飲料,在我會出現的路線上,出奇不意的說他剛好路過。

那還真是剛好。

可惜這種太依賴腳本、預演和安排的個性,太容易緊張,我總覺得每次我出現前,他必定深呼吸了超過必要的次數,很好的拉梅茲示範。我覺得保持適當的距離,有益他的血液、脈搏、心臟等等。

有時我找到聰明絕頂的人。絕頂聰明。我稍微停頓的語氣,哪怕只是萬分之一秒,他可以不費力氣的嗅出我喜歡,或不喜歡這個人、這段對話、這家餐廳。年紀大、見過的世面多,但是卻那麼謙遜,而且常讓我覺得是個精力用不完的青少年。

我很快知道他有個要好的男朋友,也很快知道要和他交心成為定期碰面的姊妹淘,不是那麼困難。

直到最近。

他沒道理的友善。沒道理的分享他生活裡的大大小小事情,報告得鉅細靡遺。我昏了頭,超級明顯,某日桌上就放了眼尖的同事諷刺也好、實用也好,供我參考的「少女須知」,而事實上,也不用太眼尖。

也太溫柔了。我一時大意。

如果沙特衛在我身邊,他一定看得出我以為沒道理的事,還是很有道理的。比方說,一個害怕(意識中或潛意識中)別人討厭他,處處體貼的人。那顯然之前不是我們太有話聊,只是一種比較誇張的禮數而已。

那天坐在一缸(很大缸)的海牛前面,我好像懂了這種感覺。不過也可能只是我對他所擁有的自然人性,一種逃避式的抹黑。

然後就像所有適合闔家觀賞的溫馨喜劇那樣,有一個詩情畫意到不行的人,當我無聊到人神共憤的沒話找話問說:「今天沒有要送我什麼小禮物嗎?」立刻若無其事的拿出一個可愛的,跟我之前MSN圖案一模一樣的杯墊。有一個聰明絕頂的人,蛔蟲般的知道我想吃哪一家餐廳。有一個友善體貼的人,從不問我最近莫名其妙的臉紅,莫名其妙的神經質,知道我很快就會恢復正常,愛他,勝過路邊無聊的小曖昧。

Eureka。在我家。

PS:任何覺得這篇文章太過噁心的人,可以不必懷疑這是我幫家庭和樂促進會寫的外稿,事實說服了我,就只是這樣而已。

2008年5月4日 星期日

火星人學中文

快兩歳了,我一直以為成熟如柚子,講話應該已經要讓人聽很懂了。但是僅限部分。「我也要喝水水」這類當然非常清楚,但是也會發生她講什麼沒人聽得懂,結果她狂哭的悲慘事件。

有的是加了上下文、情境辨認,都還是很難,你就感覺面前一個勉強要學中文的火星人,在那邊哇啦哇啦,頭上冒著火想說,你怎麼那麼笨,聽不懂啊!

一天,從天母回來,柚子哭鬧要把拔抱,對,在開車的那個。死命勸阻也攔不了那個要從安全座椅上爬下來,撲向她爸的柚子,搞得我好像很沒人性,硬要把她們倆拆散那樣。「把拔~~~~~~」「我要把拔~~~~~~~~」呼天搶地。

再怎麼樣跟她解釋說,這樣很危險,就是不聽。迫不得已,拉到路邊暫停,柚子踏上方向盤,暫時停止哭鬧。

然後有心情跟她爸媽說笑了。

她說:「無一檢。」我跟她爸有習慣聽懂了以後就複述,幾乎是同時,兩個人都說:「對,危險。」柚子又重複:「無一檢!」通常這口氣是說,你們沒聽懂我在說什麼。但是想來想去,也不知道在那情況下,她還會說什麼別的,而且,聽起來真的很接近啊。

柚子急急的說:「有無一檢,有無一檢!」有危險?不是?到底是什麼?她伸出很短的手指頭,拼命往外指。

啊,是蝴蝶啊..................

啪兔

柚子她爸把她塞進安全座椅,還算乖巧的柚子說:「鑽沒。」她媽無意識的複頌:「酸梅?」ㄟ,可是她不太會用酸梅這個詞啊。

立刻受到指正:「鑽沒、鑽沒!!!」有夠兇。

她爸若無其事的說:「好,關門,關門。」還是把拔比較厲害。

2008年5月1日 星期四

Destination

跟我個性很像的K先生,女人緣超好,只是已經兩三年空白著,叫我納悶得不得了。前一陣子他找我吃飯跟我說,他越來越老了,想找的是一個destination。

我差點沒有噎死在現場。
a.從一天可以約會五場的他口裡說出來,真的很像笑話。
b.destination?世界上哪有這種產品?
c.我頓了零點零一秒思考這個字有沒有絃外之音,是不想活了之類的嗎?應該沒有。吁。

關於b這一點,我一直不斷的行善,做公益,告訴所有認識的朋友:想要找一個真命天女,娶最最最PERFECT的女人回家,然後比來比去、比來比去......完全是一個蠢。當下感覺對了可能就對了,比太多,多半下場是,娶回家的那個,沒兩天就發現完全是個陌生人......沒有缺點的女人,最可疑了......

實在不想危言聳聽,但即使住在一起很久才結婚,你以為了解對方到爆炸,結果婚前跟婚後,那還是完完全全是兩回事。
最近有個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發生在我們家。

婚前:
「你已經洗過澡了嗎?」剛下班回來的小花問。語氣有興奮。
「對啊,你怎麼知道?」米粒歐回答。語氣有嬌羞。
「因為你香香的啊~~」語氣有噁心。

婚後:
「你已經洗過澡了嗎?」剛下班回來的小花問。語氣平淡略帶低沉。
「對啊,你怎麼知道?」米粒歐回答。語氣更平淡更低沉。
「因為你把毛巾丟在床上。」語氣是......略感到嫌棄。
(停頓,回憶往事)
「我沒有香香的嗎?」米粒歐問。
「沒有聞到啊。」小花頭也不回的飄出房間。

destination?世界上沒有這種產品。